幕迷影評 | X 戰警：天啟

一直以來喜歡 X 戰警系列電影，是因為變種人的處境很容易對應到真實世界：你和別人不一樣，而這種差異既是祝福、亦是詛咒；祝福是你因此獲得進入另一個世界的門票，詛咒是你將永遠因不受主流接納而痛苦。這令我特別容易聯想到那些被宣判瘋狂的藝術家 -- 他們悲傷的心靈是兩面刃，能洞視多數人沒有勇氣凝視的深淵、為人類留下值得傳誦的智慧結晶；但這種能力一旦控制不好，卻有可能導致自我毀滅、甚至波及周遭。

於是年輕變種人從發現能力、失控破壞，到全然接受自己而發揮潛能的過程，已成為我每次觀賞 X 戰警的重點；因為這樣的歷程呼應特殊身分者的自我認同之路，具有不少與現實相符之處。《X 戰警：天啟》當然沒有遺漏這項特色，同時也善加利用《第一戰》、《未來昔日》的內容強化觀眾對世界觀的理解。除此之外，幾位新生代變種人的出場秀十分吸睛，過去較少出現的藍惡魔則在本集中大出鋒頭；舊生代變種人均顯現出沙場老將的嫻熟、練達，尤其拜天啟所賜能力增幅的萬磁王，其引發的異象之劇烈更是令人不得不倒吸一口氣。喜愛快銀的觀眾也不會失望，本集提供了較《未來昔日》更大的舞台，供他發揮那玩世不恭、略帶幽默的救人本領。

屬於系列電影的特色幾乎都在本片中完美呈現，但我對這前傳三部曲的最終章仍稍感失望 -- 最大的問題就出在「天啟」本身。編劇挑選了具毀滅力量的最強角色，利用他「第一位變種人」的身份及收編「使徒」的能力大玩宗教意涵、意圖擴展格局，可是電影中無論是天啟的能力也好、動機也罷，都略嫌鋪陳不足。他不滿現代人對科技的依賴、甚至令全世界的核武都朝外太空發射，並指使萬磁王為地球降下末日災難；但就算核武未遭解除，人類也不可能在地球磁場大亂的狀態下使用之 -- 於是天啟的動機除了耀武揚威外看來就沒有更多道理。這不僅使角色顯得膚淺空泛，亦凸顯天啟除了「物理上」很強之外，腦袋什麼也沒裝 -- 他不夠洞悉人性，因此根本不足為懼。

最後萬磁王的倒戈、琴的覺醒也太過隨便；不是說萬磁王「改邪歸正」不可信，但做為前傳的完結篇，至少給他更多鏡頭和戲份去掙扎吧？畢竟粉絲應該比較在意常駐角色的個人成長，而非天啟這類免洗反派的悲慘下場。而琴呢？熟悉漫畫及舊三部曲的影迷應該不會對她的潛在力量太感訝異；但若是從《第一戰》才開始接觸、甚至初次欣賞的觀眾，應不免覺得困惑 -- 導演花費不少篇幅強調天啟壓倒性的力量，近乎無敵的他卻遭區區一位年輕學員擊垮。更何況除了 X 教授的信心喊話外，琴幾乎是毫無外援也未遇困難就解開封印成功打倒「神」，這看起來就像是主角威能、或「相信我」之術作祟。

於是整部片將焦點都放在大場面特效，強大力量背後卻缺乏夠合理的解釋去支撐，而《第一戰》、《未來昔日》中精采的理念對決也再不復見。寫到這，實在不勝唏噓 -- 如果變種人錯用力量可能會毀了自己，那麼捨棄故事品質而一味追求聲光效果是否可能毀了一部電影？